秋思 · 冬绪 | 姚中文

秋思 · 冬绪

文 | 姚中文

是老了,还是季节的蛰刺,近来常常徒生诧异,闲生伤感,甚或感到寂寥无奈。再加上性情的原因,每当读书、看报、看电视剧,看到一句话、一个词语、一个画面,尤其是剧中人物一句台词,就止不住流泪,且长流不止,有时还伴有抽泣之声。于是,我就在想,人是不是到了一定年龄,特别是花甲之后、古稀之时,就是这般表现,这般脆弱?如果这个立论成立,那么以此类推,譬如到了耄耋耆耇年纪,岂不是情绪松懈、情感泛滥,常常发泄得一塌糊涂?

时下是深秋季节,霜降也过了,遍地绿廋红衰,落叶纷纷。走在大街上,脚下发出悉悉嗦嗦的声音,那是落叶被踩疼后的呻吟,是无奈的物语。于是,不禁想起诗圣杜甫“无边落叶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的诗句来,又想起刘禹锡的古诗《秋词》“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同样是诗人,同样对秋,却是一萧瑟一昂扬的诗句,凉热正负距离相悖。这并非是说诗人各有什么好与坏之思绪和心肠,而是侧重、方向不同罢了。问题是读者品读之后如何取舍、如何触动心弦、酿造并发酵已有生活积累、生出属于自己的情绪和情感,丰富并补益自己的精神世界。诗歌是固定的、已有的,而情绪是活动的,可任意发散的,关键是品味的方向,取舍的良莠。

霜降过了,秋天已走进了第三季度的尽头。吹来的风已不是昨日的温情,分明有了飒飒的凉意,风向也多半变成了西北,且飒飒的西风渐次变成了阵阵清寒,早晚尤甚。清寒之中,严冬不请自到,从来不晚时误点。这一物候行为,不管你喜欢不喜欢,忧虑还是阻拦,从不与你商量,古来如是。

所以,那就让秋随着“无边落叶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的诗句而来而去吧。因为,去是一种必然。既然是必然,也就应该坦然、释然,像田野里开的热情而奔放的菊花一样,为秋装扮,为秋仪仗,为秋开放,为萧瑟开放。按照“以物喜,以己悲”之人之常情,落叶是寂寥的,悲戚的,特别是晚秋时节,连绵秋雨“一番洗清秋”后,秋风更是有了脾气,耍了性子,寒意浓烈,褶皱了容颜肌肉,凉意寒气向粉脂一样涂抹得人萎缩弓背,不免生发出悲伤味来。但是,不必悲伤,又何妨悲凉悲戚?不是还有“不尽长江滚滚来”的诗句流淌、诗意鲜活流动吗?更有刘禹锡“我言秋日胜春朝”的秋情诗心激奋昂扬吗?虽是主观句,也是乐观句,更有乐观情。

啊,“天凉好个秋。”是谁在那里这么吟诵一声,这般翻出新意?噢,是辛稼轩,那个八百多年前从来不知愁滋味的豪放者。

生活中,有“后背发凉”的说辞,是真实的感觉,也是一种病态。古人又云:“秋收冬藏”。可是,从生命的四季功能看,我认为“藏”应从秋开始,到冬季就晚了,起码藏的不完全,分明有遗漏之嫌。就像人对待生活,要有安后的心里,迎前的姿态;而对待生命,则要有迎前的心里,安后的心态。就像荣和辱相依相随一样,春去秋来,秋来冬去,是除旧迎新、重回重归,既是另一种物质和滋味,又非是另一种物质和滋味。

秋静蓝,秋如意,非是“愁滋味”,“欲说还休”,而是“天凉好个秋”,欲休还说。说给冬,说给千里冰封、万里雪飘,说给“惟余莽莽”“原驰蜡象”的广袤大地。因为它没有僵硬,一刻不停地在运动,而且正在“高天滚滚寒流急”恶劣环境下“微微暖气吹”,悄没声息走向又一个春暖花开,又一个姹紫嫣红。

既然秋思这般热烈,秋阳这般柔暖,那就到原野去,到田野去,慰问秋风,慰问秋阳,更接受秋风秋阳的问候,秋思的深邃和热烈,领赏这无私而多情的自然馈赠。因为这时候,北方地域里,秋庄稼已经收获,柿子已经下架,梨子和苹果也被戴着手套的双手从高处接下来,车载、担担着进门入户了闺阁,就连白菜、萝卜、雪里蕻这些庄稼人的腌菜也进了寻常百姓家的缸瓮坛罐等器具中,饱尝辣椒的辛辣和食盐中氯离子和钠离子的缠绵,酿造着冬季餐桌上碟子里的独特风味。还因为,这时候的秋风、秋阳最纯洁干净,最热情豪放,以至于恣肆张扬,放荡不羁。它带着秋梨的甜、苹果的脆,带着柿子的红颜姣面,带着秋菜的淳朴和醇厚,任意行走在大地上,行走在秋风秋阳里。而你就站在原野上,站在秋风秋阳里,如果你又有一点儿药物药理常识,沾一下这自然的馈赠之光,背向太阳,让秋风任意抚摸你的背脊,让秋阳那芊芊细细、丝丝缕缕、柔柔软软的光针线素,通过衣服穿入肌肤,任意区域,任意穴位,任意留针时间长短,把你褒褒奖奖、上上下下、蔚蔚贴贴、舒舒服服一番。你就会感到这光针儿,是那么的柔,那么的暖,那么的舒坦,完全不像曾经被医生针疗时的疼痛和麻酥,分明多了梨的味道,苹果的味道,柿子的味道,多了菊花热情奔放个性十足的野味道,多了霜降秋菜后爽而不寒的味道。这诸多感觉汇在一起,简直是一种别样的享受,俨然胜过春光暖阳的那种感觉。也就在这时候,你穿越千年时光,有了和刘禹锡一样的诗意和定义:“我言秋日胜春朝”。不是吗?反正我是!

阳光晒背是一种自然而安全、古老而廉价的养生,可惜不被现代人采用。现代人重视生命,很注意养生,这里不妨就以自然界四季更替,转移到生命的秋收冬藏。就以人体结构为例,说一说五脏与六腑的关系。六腑中,除去三焦器官,刚好就是五脏与五腑双双对对“天仙配”关系。脏腑表里,互相配合,一脏配一腑,脏属阴为里,腑属阳为表,此双双对对关系俨然人类的夫妻关系,即心与小肠为一对夫妻,肺与大肠是一对夫妻,肝与胆是一对夫妻,脾与胃是一对夫妻,肾与膀胱是一对夫妻 ,这些夫妻主上主下,各居各位,各司其职,五脏为实心实体,五腑为空心空体,这些实心实体和空心空体相配合,互表里,组成一个生命运转的有机整体,而三焦生理功能则是其运行津液和元气、升清降浊之器官。也就是说,三焦既是这些夫妻的媒人红娘,又是促成这些夫妻和睦相处的领导。由此引申到季节,春为姑,夏为媳,秋为母,冬为子;秋生冬,冬孕春,春生夏,夏育秋,依次循环往复,生生不息,才有了季节的周而复始,有了生命的繁衍蓬勃。

秋收,冬藏,是四季肌理法则,更是生命运行之道。对于大多数人来说,生活的最大期盼就是平顺、平安,生命的最大心愿就是健康、快乐。花甲之人、古稀之士如是,耄耋耆耇之躯亦如是。

由此而知,自然界,春夏秋冬,寒暑往来,守恒的是定律,定义的是姿态,持承的是心态,不变的是方向。人生何不是这样,也一定是这样。

愿秋思如蚕茧,在冬绪里欣然而眠,期待迎春花的风铃扣门,化蝶脱缚,盛妆新生,在天地复苏的画板上,为春天殷勤产卵,幻化蓬勃生命,歌唱又一个桃红柳绿的艳阳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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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姚中文,耀州人,教师,铜川市作协会员,市国学分会会员,区作协会员,代表作长篇小说《风从小镇吹过》,中篇小说《默默》等;短篇小说《六嫂》等;散文山之系列:《读山》等;诗歌《西部歌序》等。主张文化养生,日有百千字,笔耕不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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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于:山西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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