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吐之间，男老师们认为老头并不简单，知道教育线的很多事。起码，他知道老师调入城里应该掏多少钱，孩子要想到城里读书，应该掏多少钱，还知道校长、主任来钱的道路，只是不便明说。

在没有领导在场的情况下，他和男老师们交谈甚欢，甚至还能讲几个段子。他能喝酒，陪着人们喝的时候，竟然能喝一瓶。要不是他老伴管着他，他还要喝。我们都夸他酒量好，这个岁数，还能喝这么多，岂不是酒场英雄？

看大门的工作比较清闲，、只是耗时间。除了要给老师们开大门，就是要给请假回家的学生开大门，就是星期天和假期也要在学校住着，看大门。星期天和假期没有学生和老师，只有看大门的老大爷和老伴，主要是为了防备上级检查。他们两个在诺大的校园，或许会感到寂寞，当然也可能感到清净。

老头很随和，并不会卡着人们不让出门。当老师们来晚了的时候，只要有汽车喇叭在大门外响起，他就忙不迭地拿起遥控，打开大门，等老师开车进去之后，他再赶忙关上。就这样过了一年多，天渐渐暖和。突然有一天，校门口停着一辆救护车，车顶红蓝的光闪烁，让人心里不安。

老师们以为学生打架了，叫了医院的车来给学生看病。其实，并非如此。知道内情的男老师说，是门口的老大爷不行了。就在中午，他还请了几个领导喝酒。谁也没当回事，大家有说有笑的。喝完酒，就睡觉去了。

老大爷躺在门房的床上，老伴在身边睡着。到了下午两点的时候，该起来了，老伴先起来的，老大爷刚坐起来，就说头晕，随即倒下了。老伴赶忙扶他，却扶不住，整个人都倒了。老伴知道事情不好，赶忙打电话，叫校长过来。校长过来看看，赶忙打电话，叫医院的救护车，同时打电话给他的儿女。

救护车到了，他的儿女们也到了。医生进屋，拿听诊器听听，就说不行了。老伴立刻瘫软在地，没了力气。校长赶忙叫她的儿女过来，搀扶她。医生装模作样地在老大爷胸前按压了几下，算是尽了义务。老大爷的儿女没说什么，让救护车拉起老大爷的尸体————谁也不能说是尸体，只能说是老大爷。

救护车把老大爷拉到家里，家里人已经布置了灵堂，准备好了棺材。

门房腾空了，似乎有些晦气，毕竟一个活生生的老大爷，说没就没了，怎能不让人伤感？老师们出门进门的时候，都不愿意朝门房里看一眼。

不久，又来了一对老夫妻，是学校所在的村子里的人。老大爷不信邪，带着老伴过来住。还是两间门房，外面的那间值班，睡觉，里面的那间用来做饭。他喜欢书法，整天写毛笔字，学校要组织美术展览，还请他写了几幅字。门房的墙上贴着他的一幅字，好像是“室雅何须大，花香不在多。”有点儒雅的风气。他长得比较瘦，不像走的那个老头那么胖，可能没有高血压，也不经常吃药吧。

在学校看大门本来挣钱不多，只有老大爷们能来，年轻人根本不来。麦收的时候，老大爷会把家里的麦子晾晒在学校操场上，等于占了公家的便宜。不仅他会那么办，而且住在学校附近的老师也会把家里新收的麦子放到学校操场上晾晒，不怕偷，也不怕抢，大雨要来的时候，组织学生们帮忙收一收，就会很快收起来。

不过，老大爷看门一年多之后，也就回家不干了。再来的人就是保安公司的人了，也是老大爷，不过岁数好像年轻一点。还是住两间门房，还是看大门，跟着学校吃饭，却不会自己做饭了，也不再请领导或男老师们喝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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